何兰正酒吧相展 拍下孤独沦落人 纪录运动前后都市日常

Menos合共有15位摄影师,这是其中五位(左起):Cody、Cherry、Brian、Kinho、Etienne;中间成员以手机展示的是创办人Joseph。 Menos合共有15位摄影师,这是其中五位(左起):Cody、Cherry、Brian、Kinho、Etienne;中间成员以手机展示的是创办人Joseph。

在中环苏豪卑利街,有间华洋气息混杂的酒吧“何兰正”。没有贵气奢侈的装潢,只有怀旧的砖块地板、霞虹灯招牌,近日却多了个摄影展。未入门口,已在前廊看见一帧帧香港街头的黑白照,贴满在墙上。潦倒的拾荒者、街边的风尘女子、茫然的白发老翁……相中人与苏豪区一带形成强烈对比。

Kinho(右)与Etienne(左)是这次摄影展的策展人。
最近摄影展新加入了灯箱,用以展示菲林相片作品,题材也是香港街头的各种途人。

“美丽的东西,已有很多人拍过。我们想让人知道在这城市中,有很多生活艰苦的人正在挣扎。”展览《Prologue:Hong Kong Street》集合了9位摄影师的作品,Kinho是其中一位。他们来自业余摄影组织Menos(心象社),成员来自五湖四海,有发型师、广告从业员、影音制作人等。另一位摄影师Etienne说,成员的摄影最大共通点是“发自内心”,成就了这一系列的小人物街拍;虽然同样微小苍凉,却有千百种面孔。

与一般严肃的展览不同,策展人随意地把黑白照贴在门廊前,予人边喝酒边观赏。

“找地方展出也花了点心思,一来要(场地)老板明我们在说甚么,又要有本地文化气息。”在何兰正酒吧内,Kinho呷一口手工啤酒说道。他说,展览的相片偏向灰暗、阴郁,与平日见到的繁华香港相差甚远;若放在一般中环区的西式酒吧,只会格格不入。

Kinho遇到抽烟的面店老板,觉得很能表达到都市人的营营役役,便按下快门。

然而,都市人的孤独总是相似的。Kinho带我到一帧黑白照前,相中面店老阔正在抽烟,与摄影师只有一幅玻璃窗之隔,窗上有个大大的“面”字招牌,阻挡了观看者的视线。Kinho说,他在拍照的瞬间彷佛看到了自己:“在香港生活很累人,当我要喘息时,也惯性要抽一口烟。”

这是另一幅露宿者的街拍,潦倒焦悴的样子与城市的灯红酒绿形成鲜明对比。

另一幅作品,就是一名衣衫褴褛的老人在街头走过,手执几张十元纸币、装满杂物的胶袋,腰间揽着一部收音机。当记者问他是否露宿者时,Kinho摇头说:“我不会叫他做露宿者,也从来没见到他乞钱。”他说,在中环与老人偶遇多次,也算是一种缘份,便把他当做摄影对象。“之前不时会遇上他,但最近好像消失了。”都市人的缘份,也在弹指间溜走。

Kinho拍下地铁站内的反送中涂鸦,碰巧有一架巴士走过,成了有趣的构图。

自6月以来,香港这个都市多了一帧风景,就是在反送中运动爆发后,地铁站外墙、马路口、大厦外墙上的涂鸦。Kinho与另一位摄影师Cherry,也拍下我城的这一面。“真的变了,运动后香港变了。”他们笑说,以往保守稳健的香港人很少对陌生人说话,现在却到处都是涂鸦,扩阔了对城市的想像,“以前收藏起来,现在都把对政府的不满写出来。”

Cherry的体型娇小,谁也猜不到她是最常走到运动现场拍照的摄影师。有一批黑白照,特别有现场感,戴上安全帽的青年在前线与警察交锋。“自己作为摄影师,都有点挣扎,因为遇到冲突或追捕画面时,我都只是一个记录的旁观者。”Cherry坦言,最初示威者对镜头有避忌,后来都放下戒心。Kinho就说,这种在街头建立起来的信任,是这场运动带来的奇迹,“明明大家各不相识,却在街头结伴,称呼大家做手足,这些事情都很吸引。”

Etienne在金钟拍下年轻人在街头奋战的一刻。

Etienne曾经拍下一幅运动现场的黑白照,令Kinho赞叹不已。在没有行车的夏悫道天桥上,一名black bloc的示威者向一束亮光跑去。那显然是光影交错下的效果,却充满了隐喻:“那一下子,就像青年在寻找光明,背后有着崇高的理念。”Etienne说,自己正职是做纪录片,包拍摄和剪接,特别喜欢写实的题材;街头与陌路人,总成了她的灵感缪思。

这是Cody的当代摄影作品,背后有着中港关系的隐喻。

在整个展览中,有一幅另类画作挂在墙角。它不是黑白照,而是一幅像油画的作品:背景隐隐约约透出像梵高《星夜》的波浪,左上角有星星图像,中间有几点红色晕光。作者Cody曾经任职港闻摄影师长达18年,以往多拍写实的新闻相或街拍,近年却爱上当代艺术,决定用另一种手法表达自己,“我不想靠拍别人去表达自己嘛,便用这方法抒发感受。”他又淡然道,这幅加工过的相片,其实表达了自己在回归后对中港融合的感受。当中的情绪,你又能观察和体会到吗?